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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少茂先生的作品,有着明显的西部山水的地貌特征,连绵的雪山、苍茫的大漠,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以及,西部所特有的高原植被和西部所特有的雅丹地貌。但是,他的作品实际上并不是西部山水某一具体地点的山水的写生式创作,而是来源于他多年在西部生活中积淀下来的真情实感而创造出来的。他的山水画作品,是对西部山水挚爱情感发自内心的高度凝炼和概括的结晶。
在包少茂先生的所有作品中,我们都能看到内涵有一段来至他灵魂深处的一生命乐章在跳跃、在流淌、在鸣响。这个乐章,就像历史上第一流的音乐大师的所有传世作品,都会有一个共同的来至灵魂的核心旋律。在包少茂的每一幅作品中,我们同样可以看到这样的乐章在他的使笔运墨、章法造型中,无所不在地闪耀,赋予他的艺术以生命和灵魂。这是他对西部山水真诚的爱的结晶,是常年累月与西部山水“写生对话”、“比兴思维”、“诗意瑕想”积淀下来的精神结晶。有了这个“结晶”,他创作时,就能万象在心,挥笔时,就能从容落墨,并一气呵成。于是,这也就恰恰使他的作品,能够因此表达出西部山水所特有的豪迈而壮阔的神韵品格。
总之,包少茂先生的西部山水,是原创的,在唐宋元明清的山水画传统中,你找不到他画面中的技法表现形式语言。但是,他的每一笔、每一墨,无不与中国传统绘画的技法形式语言的文脉精神有着切割不断的血脉关联。面对西部的自然山水,他创造性地使传统的水墨技法语言形式重新获得了鲜活的生命。在这之中,他是以图象的方式,化转性地抓住了中同文化中的“天地之大德口生”的文化本质,这就犹如古典派的音乐大师抓住了中国文化生命中的一段核心旋律,便能从这“核心旋律”出发,创作出“同树之叶不尽似,同枝之花各异瓣”式的丰富多采的乐章。
包少茂的作品,就是因此而使我们倍觉珍贵的。存他的作品中,有些地方是“一遍而过”的。例如,他的画面中的那些状似祁连山、大阴山的图象形态,以及,那些无不令人联想到莽莽昆仑的连绵起伏的山脉造型,当然,也包括他画叫,的雅丹地貌,他都能取象不惑,在毫不犹豫而准确有力的提、按、顿、挫之中,以及,在连钩带皴、擦染接合的使笔用墨之中,“一遍而过”,把画而物象表现扎实细腻,得充满深情,从而,使那些画面物象好像有鲜活的生命在其中活跃跳动。 当然,在包少茂先生这些“一遍而过”的山水的周围,那些苍茫的大漠或者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他却又能用“积墨法”反反复复把物象表现得深沉浑厚,变化微妙,层次丰富,令人远观有气势,近看笔法的节奏、造型结构却又极为有情有味,令人百看不厌。正是这样的洒脱空灵与浑厚深沉相结合的处理手法,使包少茂的山水具有了深浑雄伟但不失悠扬清亮的审美特征,也使他的画面,多出了堵多互为交响的视觉效果。在这个意义上,包少茂的作品确实犹如视觉的交响。那交响既来源于他灵魂深处的生命乐章,又是西部人自然的灵魂和生命的真实再现。这是一种创作过程中“天人合一”观的淋漓尽致显现。正是以这样的“天人合一”精神,包少茂先生把个性化的西部山水作品,表现得具有了普适性的审美价值。因为他的画作,超越了人们对地域怀想的局限,使人们面对他的作品,一方面,自然而然会心生对大自然伟力的崇仰之情,另一方面,则是生发出发自内心的对家国的深沉热爱。 至此,应该着重说明的是,在包少茂作品中,有一些唯他所独有的独特的技法语言和精神内涵。譬如,让莽莽苍山处于霞光普照之中,使之统一在一个象征性的境界;再譬如,让广褒的大漠、洁白的雪山,处于一个具有“秦时明月今又圆”属性的境界,使之能够在一个极为清澄而崇高的境界中显现。此外,包少茂的画中山水,还会被统一在犹如早春遥望中才会有的朦胧而苍翠的绿色中。当然,他的作品,也还会统一在—片火红的晚霞光照中。于是,就是在这样的色彩调子的统一中,他的画面的诗意化倾向也就越发鲜明。于是,也恰恰是在这样的诗意化的显现中,包少茂先生的作品具有了鲜明的回归水墨本味的持质——他的作品,把二十世纪以来注重深入生活的画家的具像写实手法,与传统水墨在形式语言(即“有意味”的形式构成)方面所可能表达出来的肌理效果进行了有效的结合。在这样的两相结合之中,他把传统水墨的“有意味的形式”发挥得淋漓尽政。 纵观包少茂先生的西部山水作品,因共画面中的肌理效果具有了“有意味的形式”的特征,而使他的作品具有了语言学转向意义上的符号构成特征。于是,这也就使得他的绘画,既是水墨本味的,又是现代的,他是把他对现代视觉文化的研究和理解,隐含在了他的水墨本味的表达中了。近世以来,以善画雄浑壮阔风格的山水而名世的画家不在少数,这之中,有些人是由于种种的天赐机缘而被列为艺坛大家的行列,而包少茂则因常年生活于地处偏远的西北,犹如尚未出山的猛士侠客,“躲在深山人不知”,但他以往扎扎实实的努力所取得的现有成果,已经充分说明,使他确确实实是近世以降画雄浑壮阔风格的山水画大家中的翘楚之一。 纵观包少茂的作品,他能够以“文化翻译”的方式,清晰地把中国古典的文化精神真实而亲切地显现在我们面前。而更为奇妙的是,他的画中的一些画眼,譬如,高原上奔跑的藏羚羊,骑着牦牛行走在大漠中的人物,以及,那些承载着货物在大漠中行走的骆驼,都能使我们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审美效应。所以,我们有充分理由说,在包少茂的作品中,他已然能够把中国中古玄学时期(理性时期)与近古实证时期(人文时期)的文化思想,以流转圆融的方式,显现在了他的独特的西北山水图象之叫中。这就是对传统文人画思想高屋建瓴式的有效统归与把握,也是以绘画为载体面对类似于中国上古元典精神中的“天地之大德曰生”这样的文化精神的具体给出。所以,他的作品,明显具有一种“今朝之太阳,决非昨天之落日”式的现实意义。 当年,在新文化运动中,一些先见的人物提出:中国文化的发展,不在旧学之不振,因为文化传统作为一个历史性的存在,它的辉煌巳永驻历史,当我们回望历史的时候,历史本身就会震荡出伟大的光芒;同时,中国文化的繁荣也不在新学之不兴,因为新学本身所具有的生命力,会使所有接触新学的人心潮澎湃,并积极主动地讴歌新学、充满激情地研究新学;所以,中国文化的繁荣和发展,就在于能否有效地进行文化的综合再造。包少茂先生的作品,正是这样的文化综合再造的交响,在他的作品面前,在我们内心自然而然就会因这种交响而形成一片辉煌的和声。 综上所述,从包少茂的作品看,如上所述的综合再造,却又必定是“统之有宗、会之有元”式的综合再造。换言之,这是一种立足中国文化本位的综合再造,是对《易·系辞》中的“一阖一闢谓之变,来往不穷立谓之通”有着深刻理解的变现。包少茂先生的山水,无疑就是这样的综合再造的产物。在他的作品,有着私淑来自学院教育功底的具象写实手法,也有着来自宋元明清文人写意的笔墨情趣。首先,他能够把二者有机地互相结合,其次,是能够通过师法造化,再度将这种综合放到当代中国文化发展的精神需要的境界中,进行重新的高扬。他就是在这样的高扬中,使我们看到了充沛的、饱满的,具有大中国文化属性的视觉交响。 总之,包少茂的的画,是心灵的艺术。他能用合于自然的心灵,以抒情的书写性笔触,在作品中化实景而为虚境,将宇宙自然的色相、秩序、节奏的变化,清晰地显现在我们面前,引领着我们去感受自然宇宙的无穷奥秘,并使我们从中体味到中国古代那些伟大的先贤崇尚自然的文化心灵——他是以画面的具体意象为媒介,使我们面对他的作品,视觉心理不自觉地会在时间的流程中,周流于他的画面给定的那个超越于现实的文化空间。包少茂的作品,就是这样的以浩气周流天地为特征的唯中国文化所特有的一种文化精神的象征。他的作品,因此而必将被载入当代视觉艺术史的史册。
傅京生
2008年7月8日于鼓楼东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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