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链接
《一 路 走 来 ——张苠艺术人生 》
(一) 萌 生
我的童年是在北京一个远郊的古镇——大兴采育镇渡过的。历史上古镇为京城畿辅首镇, 是进京的交通要道,店铺、商贾兴旺,灰砖青瓦沿街走廊古朴典雅,古韵悠长,所到之处都能见到枝繁叶茂的千年唐槐遮荫其间,她记录着古镇久远的历史。沿镇西蜿蜒流过的凤河,北起京南清代行宫团河,下流汇入海河,据传说是由凤凰的一根羽毛幻化而成, 是专为宫内娘娘运送胭脂、粉黛的,她确实是条很美的河,是故乡的母亲河。她不仅为两岸沉积下肥沃的土地; 并且积淀下丰厚的凤水文化。这里便是我人生第一“大课堂”。课本虽无字可阅, 而内涵却极为丰富; 教师就是父辈和镇上众多邻里乡亲。
德滋画廊合作艺术家张苠自述《一路走来----张苠艺术人生》
一 萌生(续一)
父亲是位老实的农民。他有一个强壮的体魄,他的胳臂都是四棱的,身上有用不完的劲。夏天干了一天农活, 每天晚饭前他还要练上几招,首先是跑几步后飞上墙头, 接着是倒立在院中围饭桌转上一圈,才吃饭。父亲不是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问耕作没有它好的人。他虽没进过学堂,或私塾,却是个有文化的人。年轻时曾去过一个杂货店学徒,在那里他认识了很多字,学会打算盘,还练就一笔好字。后来回家务农,平时一有空他就提起笔写上一篇。每年春节前是他最忙的时刻, 他首先去镇北“泰山泉”杂货店买一大捆红纸,把它裁成长短不一的条条,除夕前几天就忙乎起来,给众乡亲义务写春联了, 那时候没有成瓶的墨汁, 都是用砚台研墨, 我是他最好的助手,研好墨倒进一个绘有兰草的青花大花碗, 有时还供不及父亲的用墨, 墨不可研得较稀, 只有较浓, 写在大红纸上才黑里见亮, 才有神韵。他喜欢张裕钊的字体,那种结体平整中见欹侧,用笔劲健中见婀娜,尤其是那种外方内圆,软中带硬, 棉里藏针的骨法用笔很难练,他常用他那粗壮的大手握着我拿笔管的小手,让我体悟用笔中之顿、挫、提、按等诸多要领和细微感觉。时至今日我仍记忆犹新。他说,写字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就象种田流多少汗就有多少收获,“地锄八遍饿死狗”。
父亲还善绘画。他可以默写梅、兰、竹、菊……和不同年伶的人物形象, 每年腊月二十八这一天,屋里八仙桌上放的茶具之类都要取走, 放上他糊好的两个大纸袋, 内放很多纸元宝, 在上面又用毛笔画上诸神,都是穿着长袍, 那袍上的衣纹画得长长的密密的。他还有一个嗜好, 就是拉京胡。他学拉京胡, 其实是无师自通, 全靠他的一股韧劲, 白天干了一天农活, 晚上别人睡下了, 他躲进仓房去练拉曲子, 怕声音影响别人, 他就用一根铅笔换下京胡蛇皮上的码子。他的乐谱我一点也看不懂,记得上面都是些工、尺、车…什么的,他拉的西皮、二黄以及应时的流行歌曲都是有板有眼令人心动。解放初期, 村上娘娘庙里的戏台常演些京剧清唱和当时流行的一些歌曲, 如《夫妻识字》、《小二黑结婚》等那时都少不了他的京胡伴奏。雨天,不能下地干活,他就带上棋盘棋子去邻居家下棋,他的棋路可谓极广。父亲琴、棋、书、画俱善, 是我儿时最崇拜的老师。(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