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齐廷杰 于中国当代艺术而言,尽管从形式语言到逻辑指向都发生了较为明显的变化,但是有一点始终未变,那就是当代艺术的创作场域始终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当中。从早期艺术群落的形成——圆明园艺术区、东村艺术区到当下的黑桥艺术区、宋庄艺术区等大型艺术区,艺术的发生场所都避免不了”过眼云烟”的悲剧命运。作为艺术创作的主体,艺术家总是被受伤,在这样的境遇下,保持淡定的心态可能会有效消解被受伤带来的不利局面。目前生活在宋庄的艺术家冯丽鹏,在其艺术生涯中已经经历过九次“被受伤”,未来是否还会“被受伤”不得而知,也许艺术家的精神属性注定会与所谓的颠沛流离产生关联。
冯丽鹏的艺术创作,按照时间线可以分为几个系列:抽象系列、菩提系列、失踪的空白系列、幻殿系列、深渊系列和如今的逍遥游系列。早期抽象系列,是冯丽鹏确定语言形式的自主实践。对于一名有家传背景、从小浸淫中国传统文化而又选择了西方艺术语言的艺术家来说,抽象能够比较中和东西方文化差异带来的碰撞问题。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在抽象的表面形式下,表达的却是一种更接近东方的意象,这种方式为冯丽鹏日后的艺术创作奠定了基调——自觉的文化回归。在菩提系列作品中,冯丽鹏开始尝试加入装置的元素,如创作于2011年的作品《葡萄树》:他将绘画与实物并置,显示在画面中,是实物的“虚影”与画面的“实影”重合,甚至可以认为画面中刻画的影子就是实物葡萄树的影子投射所致,这种处理方式,不仅打破了抽象艺术的束缚,也挣脱了传统文化的枷锁,潇洒自如,肆意汪洋。菩提树系列可以视为冯丽鹏早期的代表性作品。失踪的空白系列依旧延续菩提树系列的叙述逻辑,将画面背景处理成一片虚无的、磅礴的、带有些许禅意的场域,在抽象的场域下,描绘了一些意象的枯树、败荷,由此可以看出,冯丽鹏对东西方文化、艺术的理解更加深入,更加本能。
此时的冯丽鹏,其艺术创作的场域已经发生几次改变,这与整个时代背景与社会变迁有关,不仅仅是冯丽鹏,其他艺术家的遭遇大抵一致。在这样的语境下,艺术家对于自身作为独立生命个体的感知,与对整个社会变迁的感知,是重合的,所以,当代艺术的前卫性不仅仅体现在宏大叙事或者对于宏大叙事的批判,也存在于这种微观的却更加真实的生命体验中。冯丽鹏自身的性格,使得他能很洒脱的看待被受伤:任性逍遥,随缘放旷、无须安禅习定,性本无拘、无须塞耳藏睛。对于冯丽鹏来说,颠沛流离恰恰成为一种磨砺心性的特殊体验,所以,观者很容易走进冯丽鹏的画面,那是一种广阔的没有边际的很静心的艺术世界。
经历过几次“被拆迁”后,冯丽鹏开始了幻殿系列作品的创作。假如说前几个系列是冯丽鹏对于东西方文化的理解做出的有效实践,那么幻殿系列则实实在在的进入了文化回归的层面:他将带有某种文化隐喻或文化景观的建筑样式置于画面的中心,从而将这种符号纳入一种主体的地位,也表明了他对传统文化的态度,是对终极文化母题的追寻。冯丽鹏不是简单的再现具体的建筑样式,而是利用自身的记忆来唤醒某种共同的文化认同感,“画建筑样式就如同是在刻画中国的历史,在这一过程中我找到了可以慰藉自己的方式”,冯丽鹏如是说。
最近两年,冯丽鹏将创作的视角转向了《深渊》系列和《逍遥游》系列。和以往的艺术创作做减法不一样,《深渊》系列更加注重画面背景的细节刻画与描绘,淡色系的罩染使画面看起来更加深邃,有着将人的目光吸引进入的魔力,面对深渊系列,观者往往不能自拔。冯丽鹏将浮萍、树叶置于这宏大的背景之下,有着深刻的隐喻,他自喻为那一片树叶、一叶浮萍,徒生生命无常的无力感,更有一种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的野心。《逍遥游》系列是冯丽鹏阶段性艺术思考的呈现,带有一丝民俗化的语言特征与倾向。当他觉得有把握可以厘清文化的母体问题以及东西方文化的差异问题后,对“研究之物”的日常化甚至是生活化的关注成为冯丽鹏新的诉诸艺术观念的窗口。他认为不能忽略日常生活中的瞬间,一瞬的概念也可成为永恒。
逍遥,意为一种人生态度,人超越了世俗观念及其价值的限制以期达到最大的精神自由,游,意为一种艺术姿态,指追求一种形而上的精神之游。在艺术创作之路上任性逍遥,自观自省,摒除艺术之外的任何羁绊。本次展览主题《逍遥游》,借用庄子的哲学思想,一方面期望冯丽鹏的艺术之路能够更加逍遥游,另一方面也希望冯丽鹏的人生之路也能够更加的逍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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